七烛

不坑!不许坑!啊啊啊

『靖苏』陈情(二)

章二

……喜欢景琰?

梅长苏受了惊吓一般地弹起上半身,喘了几口气,依旧没敢相信这么乌龙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总算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了,所以原来的这个梅长苏是喜欢着萧景琰的?

梅长苏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诚然,他对萧景琰是极为亲密的。曾经的至交,曾经最好的兄弟,他在回来之后,几乎是将所有心血都放在了辅佐萧景琰上面。但这和那种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他已经从这句“喜欢”里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味,因而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大约是,那种男女之间该有的情感吧?

梅长苏想到这,自己也不确定起来。他转开视线,向甄平道:“你说的喜欢,是……?”

甄平略略犹疑:“就是……那种情感啊。”

梅长苏挑眉道:“你如何这般确定?”

甄平苦笑,越发不敢答下去:“您……您哭了啊,宗主。”

梅长苏真是哭笑不得。

也无怪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了。在那之前,众人都以为他们是单纯的兄弟之情,而兄弟之间,一方娶亲,另一方定是要为他高兴的。立太子妃此事绝对有百利无一害,竟在太子大婚之夜哭了……这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更何况是他做出来的。

梅长苏心道,何止他们以为他和萧景琰是兄弟情啊……就在之前,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这实在是毁三观的事。梅长苏头痛地揉了揉额头,挥挥手让满脸纠结的甄平下去,自己撩开被子,在房间里左右环顾起来。

这房间也没什么不对。梅长苏在心里腹诽。也是,毕竟能走到这一步,也是心思缜密,若不是是在控制不住情绪……咳咳,想必也不会被发现了。何况是常常接待外人的房间中,怎么说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心思缜密……苏先生,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吗?


这件堪称大乌龙的事情在梅长苏心中并没有停留很久,相比起这种没有丝毫意义的事情,他更希望能赶紧了解在春猎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火盆旁的柜子里仍旧放的是装木牌的小盒子。梅长苏在伸手过去拿的时候,心里稍稍犹疑了一下。虽说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的,但中间缺了那么一些事情,多多少少就带上了一些陌生的味道。梅长苏盘膝坐在垫上,手中摩挲着盒子,略略停了一会,还是打开了去。

“谁知道是不是要一直待在这呢……多了解一些总归没什么坏处,对吧?”他低声嘀咕着,伸手将里面的木牌一一摊开,心中计量起来。

刑部,吏部……誉王少了。

梅长苏哗啦一下将牌子拢起来,修长的眉毛缓缓皱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少了誉王的牌子。

按说在之前,虽说誉王已经没什么太大威胁,但因为仍然在位,因而他也没将誉王的牌子丢掉。他若是聪明人,便应该知道大势已去,本本分分做个亲王,大约下场也不会坏到哪去。但若是誉王这个木牌都没了……

梅长苏想了想自己会将木牌丢掉的几种可能,手下摩挲着盒子,心道:——遭贬谪了?还是……

——死了?

他的思绪到此便没再往下延伸,因为听甄平说,萧景琰已经从正门进来了。


萧景琰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子。他在门口将披风挂起来,脚步稍稍一顿,终究还是慢吞吞地走到了梅长苏面前。

“殿下。”梅长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拱手作了一礼。他最近的寒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面色也越发苍白的透明起来。

屋内火炉烧的极旺,萧景琰隔着几尺距离看他,莫名便觉得像隔了千山万水。梅长苏已经垂下目光去斟茶了,当今的太子殿下将目光流连在他身上,莫名便带了些旖旎的意味。这一天的风漫长得就像从未停过,萧景琰抬头去看了一眼窗外灰色的天空,委身坐了下来。

相顾无言。沉寂了半晌,还是梅长苏开了口:“殿下,喝些茶吧。”

萧景琰并不喜欢喝茶。这话僵硬到他以为梅长苏是刻意的,刻意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开,提醒他已无法回去的往事。他抿了抿唇,道:“小殊……”

梅长苏忽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并不愿这般老是见你。”他道,手中搓弄着袍角,“每次见到你,不只是你,蒙大哥,甚至霓凰……我见到你们,总会想起过去。”

萧景琰无言。他想起过去那些锋利如刀的少年轻狂,如今再度回忆起只觉得苦寒。他在知道真相之后总试图欺骗自己,但如今,梅长苏一句话便将他的幻想都统统变作了泡影。

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我今日来,只是看看你。”他道,“也有些时日没见,听闻你寒疾又犯了。”

“并无甚大碍。”梅长苏如实说道,“劳烦殿下探望。”

萧景琰早被他一口一个“殿下”整的烦躁不堪。他焦虑地动了动脑袋,终究压下去了这股怒气,有些憋屈地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么便没好好说话了?”


这句话问出来之后,萧景琰便沉默了下来。他的确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对面梅长苏的表情模糊在升腾的热气中,无端带了些陌生的意味。萧景琰一直以为在与梅长苏相处了一年之后,他也算了解他。但他似乎现在才隐隐发觉,他从未看清过面前这个人,而所有他所看到的……都是这个人想让他看到的而已。

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尤其是当你知道这个人是你年少时最为亲密的好友时,这痛苦便硬生生拔高了好几倍。

“……你没不好好说话,”萧景琰低声道,“——是我错了。”

梅长苏敛袖饮了口茶,什么话都没说。

萧景琰用一种很悲伤的目光看着他。他掩在袖袍下的手指捏的都要断了,骨节发白,青筋突起。他只是睁着那双眼静静地看着梅长苏,低声道:“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别叫我殿下,太生疏了。”

他几乎是祈盼地看着梅长苏,轻声道:“……像以前那样,叫我景琰,不好吗?”


飞流自顾自地走进来将手中几片枫红的叶子放到了自己收集树叶的小盒子里,正要在自己苏哥哥身旁坐下之时,却又被鬼鬼祟祟摸进来的甄平拽了出去。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萧景琰目光中的祈盼曾浓烈得像要破出来,但之后又慢慢地湮灭在过于漫长的等待之中。梅长苏垂着目光,没有看他,只是单纯地静默着。

半晌,他道:“殿下还试图回到过去,那个一模一样的过去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怆然。萧景琰彻彻底底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口被狠狠地打了一拳。他认认真真地看着梅长苏,认真到目光中除了梅长苏似乎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是的。”他诚恳的道,试图忽略心中的不安和负面的情绪,“是的,你已经回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像过去那样?我……”

梅长苏平静地打断他:“这和我回来与否没有关联。我是梅长苏,也只能是梅长苏了。”

“你为什么不能做回林殊?你明明……”

梅长苏的语气突然便激烈了起来:“我做不回林殊了!”

萧景琰僵住。

“……你看看我,景琰,”梅长苏喘了口气,和缓地道,“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身体,你在看看我的脸,”他抬起双臂,半晌又放下去,“我还是林殊吗?林殊是那样飞扬的一个少年啊……他和这个双手沾满鲜血,耍遍阴诡计谋的人是一个人吗?他跟这个从地狱中爬上来的魔鬼是一样的吗?”

萧景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定定地回望着他。默然了片刻,突然覆住双眼,无声地哽咽了一下。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着。那些呼啸着翻滚的落叶和呼啸着离去的往事,打破时间的定格,在汹涌的流年中沉寂了下去。

梅长苏走到萧景琰身后,缓缓地拥住他,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回不去了,景琰。回不去了啊。”


这种沉凝又悲伤的气氛最后随着冷茶一同被倒在了外面。甄平再次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神色如常,如同往常一般谈笑着,讨论一些朝中的要事。甄平咂了咂舌,再退出去时,正好碰上了要进来送药的晏大夫。

老头子的面容很有些愤怒。他端着药碗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甄平便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总在药碗边缘挣扎却迟迟没洒出去的药液。晏大夫经过他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训道:“一个个的都不看着他,由着他喝酒胡来是吧!”

甄平打了个哆嗦,默默地低头受着唾沫星子。

屋里的梅长苏无力地张了张嘴,半晌没发出声音来。

倒是萧景琰目光中不知是什么意味,询问道:“……喝酒了?”

梅长苏刚想否认,就被走进来的晏大夫打断了:“可不是吗!”

碗被重重搁在案几上。梅长苏认命地叹了口气,将碗里的中药一点点灌了下去。

萧景琰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林殊是极少生病的典例,就是少数时候受了凉,也断不至于到了要喝药的程度。他和梅长苏相处的一年以来,除了极少数几次见他是拥裘围炉坐在榻边,几乎是次次过来都撞见他在喝药。近几次来,次数更是越发多起来,也不知是身体实在不行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想到这,萧景琰不由得便多嘴了一句:“还真是少见……何时喝的?不会便是因为这才加重了病情吧?”

他本意也是对于好友的关切,不料梅长苏一听,脸色大变,开口刚要说话——

“不就是你大婚那晚吗?”晏大夫抱怨道,“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啊?喝的酩酊大醉,甄平和黎纲也不阻止他,现在的年轻人啊……”

他端起药碗又出去了。梅长苏面如死灰。

——大势已去……

梅长苏顶着萧景琰复杂的目光,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TBC

酥胸:不——让我说话——

糖要慢慢撒。

最近期末,更新估计会很不规律_(:зゝ∠)_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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